秦時明月漢時關,萬里長征人未還。
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度陰山。
這是唐代著名邊塞詩人王昌齡《出塞二首》中的一首。估計中國人沒有幾個不會背吧。
每當我背誦這首詩時,總是有一種拔刀上戰場的沖動,再配上“兩步逃離地獄”的《star sky》作為BGM,那種悲壯的英雄主義情節噴薄欲出!
王昌齡詩中的“龍城飛將”一般認為是指衛青和李廣。衛青率領的大漢軍隊一路追擊匈奴,最后甚至直搗龍城。龍城是匈奴人祭天祭祖之地,是匈奴人的政治中心,相當于我們現在所說的首都。于是,王昌齡詩中的“龍城”即指代衛青。
“飛將”就更加好理解了,李廣有“飛將軍”之稱,匈奴人聞其名便為之膽寒。李廣之死充滿了英雄的悲壯。在漠北之戰中,李廣任前將軍,因迷失道路,未能按部署參加對匈奴的戰爭,他覺得自己罪不可赦,便憤愧自殺了……
湮滅于歷史的匈奴民族
王昌齡詩中提到的匈奴人首都“龍城”到底在哪里呢?兩千年來說法不一,甚至有人認為匈奴人是游牧民族,逐水草而居,根本不存在首都之說。所謂的“龍城”,不過是匈奴人每年五月“祭天大會”的一個地方,該地隨時都在變化,并不固定。這個說法從古至今都很有市場,當然有它一定的合理性。
匈奴人是興起于公元前3世紀的一個游牧部族,活動范圍主要在蒙古大漠和蒙古草原上。后來生活在蒙古草原上的匈奴人誕生出了蒙古族、突厥族、契丹族等游牧民族(也就是說中國歷史上所指的“胡人”“胡虜”),基本上都是蒙古草原匈奴人的后裔。
當然,從匈奴人分化出其他的游牧民族,這一過程是十分漫長而復雜的,大多數細節都說不清了,現在我們對此也只能是有一個浮泛的認識。
總之,歷史上純正的匈奴人早已不存在了,他們的血液融化在中國各民族中。有人認為,陜北人就有匈奴人的血統,他們甚至還保留著匈奴人的一些文化習俗,比如帶白頭巾,穿皮襖,手抓羊肉、羊雜碎等等,都是匈奴人的遠古習俗。
安徽池州有一個叫南溪村的地方,位于一個群山懷抱的深山峽谷里,據說里面生活著800多戶匈奴后裔,被稱為“最后一個匈奴部落”。
據說他們祖先是在漢武帝時期,被霍去病將軍俘虜的匈奴人。早先本來定居在陜南地區,唐朝末年黃巢之亂,為躲避戰亂,一部分匈奴人拖家帶口遷徙到了南溪村,并一直定居于此,傳世60多代,已千余年。
就算南溪村人真的是匈奴人后裔,經過上千年的民族融合,恐怕他們血液里的匈奴血統已經不多了吧。就算他們真的是匈奴人后裔,也無法改變匈奴人已經湮滅于歷史的事實了。
匈奴人也有首都
我以為,匈奴人雖為游牧民族,但也有首都的(政治中心)。不然你沒法解釋單于庭是為何。
匈奴人崛起于戰國后期,與之接壤的秦、趙、燕三國都曾修長城,目的就是為了抵御匈奴人。匈奴“一代目”頭曼單于甚至突破長城,占領了黃河“幾”字彎河套平原大片區域。秦統一六國后又收復了這里。
為什么匈奴人能崛起那么快,勢頭那么洶涌澎湃?這跟頭曼單于設置漠南單于庭不無關系,將政治中心向南移,有利于經常不斷南下騷擾。
頭曼單于的兒子冒頓殺掉自己的老子,自立為王,更加勢不可擋:向東征服了東戶,向西趕走了大月氏,向北使丁零臣服。而最為心心念念的還是向南。
趁著秦末內亂時,冒頓單于又重新占領了黃河“幾”字彎的河套平原大片區域。漢初,冒頓繼續南下,占領了山西太原、晉陽,還把高祖劉邦圍困于山西大同的白登山。這才有了后來的漢匈和親。
從文帝、景帝到漢武帝初期,大漢王朝對待匈奴人只有和親的辦法,卑躬屈膝卻換不來和平。匈奴人仍然時不時騷擾……
從戰國后期到漢武帝,匈奴人何其囂張,這都跟他們政治中心南移有很大關系。所以游牧民族絕不是沒有首都的,一旦他們從部落走向王朝政權,無論你有多“游牧”,都得有首都。因為需要一個首都來作為“壓艙石”,來管理遼闊的疆域。
但匈奴人的“壓艙石”可能并不在漠南單于庭,而在漠北單于庭,他們或許是“雙首都”制。原因是在漢朝的打擊下,后來匈奴分裂為南北匈奴,南匈奴向大漢稱臣,而北匈奴依然桀驁不馴,他們還有底牌。衛青直搗匈奴人的龍城,應該只是漠南單于庭(關于漠南單于庭具體位置不可考)。
史書說“匈奴遠遁,而漠南無王庭”,這句話我的理解是匈奴人被漢朝軍隊打敗,逃亡漠北,漠南單于庭便從此沒有了。
這種情況跟后來蒙古人很像,丟失了北京,逃亡塞北依然能茍延殘喘一段時間。元朝本來就三個首都:上都、中都、大都。
匈奴人的“龍城”在哪里?
根據《史記》《漢書》《后漢書》等史料的記載,我們基本上可以認為——匈奴人的龍城就是單于庭。既然有漠南、漠北單于庭之分,那么也就有漠南、漠北龍城之分。前面也說了,衛青所致的龍城應該只是漠南單于庭(漠南龍城)。
漠南龍城具體位置不可考,歷史上說法有好幾個地方。我看到有學者考證,漠南龍城在內蒙古的正鑲白旗(張家口市正北200多公里外)。我覺得這是可信的,漠南龍城設在這里,向東可以管理被征服的東胡諸部,向西可以統治河套地區,向南就進入關內,戰略位置實在太好。
那么,漠北龍城又在哪里呢?歷史上一般認為在今天的蒙古國杭愛山附近。
去年,中蒙聯合考古隊在蒙古國杭愛山塔米爾河流域,發現了日門塔拉三連城。“遺址有三個城垣,三座城排成一線,共用一個中軸線,彼此相距僅有100米左右。”這是考古中十分罕見的發現,曾經有發現過兩連城,但三連城還是首次。
在日門塔拉三連城中,發現了大型祭祀性建筑臺基,以及擺放整齊的羊頭、羊肢骨和匈奴時期陶器碎片。考古人員認為,日門塔拉三連城的這些特征表明了它是匈奴的重要都城,應該就是漠北龍城所在。
首先,三連城遺址有大型祭祀性建筑臺基,只有政治中心才會有這種大型祭祀建筑。
其次,如此大規模的三座城也只有單于庭才會這樣。其實冒頓單于后期,就已經修建了漠北龍城,此后逐漸取代漠南龍城成為全匈奴的政治行政中心。
總結
“但使龍城飛將在”所說的“龍城”是漠南龍城(漠南單于庭),位置大約在內蒙古的正鑲白旗。
漠北龍城(漠北單于庭)位于蒙古國杭愛山塔米爾河流域,其遺址是三連城,規模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