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亞福龍俠燕窩果有限公司總經理 余新龍
余新龍是連夜從湛江趕回三亞的。他和彭時頓（三亞施頓農業綜合開發有限公司總經理）是表兄弟，2022年一起成立了專門做燕窩果種植與貿易的三亞福龍俠燕窩果有限公司，彭時頓負責對接渠道，另外一位股東負責種植，他自己總操盤。
“我從2018年開始布局紅心火龍果，現在有1400畝面積；2019年開始關注燕窩果，通過這幾年產地和市場的觀察，覺得燕窩果極有可能成為一個高端的水果單品。”因為是第一次見面，余新龍先簡單介紹了自己的從業經歷。與彭時頓不同的是，他原來的主業是物流，農業只是他的一個投資項目。
“你怎么判斷出這個結論的，除了現在的價格之外。”我這兩年在海南跑的時候也關注了這個曾經炒到100元/個的單品，但對這個無論種植還是市場都不成熟的品種是心懷疑慮的。
海南市場上銷售的特價燕窩果
目前的高價格既有進口燕窩果的背書，也有炒作的成分。
“首先一個，它非常難種，技術含量高。”余新龍分析道：“現在海南有接近兩萬畝的面積，但真正高品質的園子不超過30%。第二個，它產量有限。紅心火龍果的畝產量是1萬斤起步，燕窩果是2000斤起步，即便燕窩果也種上100萬畝，它的總產量也就是紅心火龍果的1/5。”
“另外一個是它的產區，像廣西因為受氣候影響，春節這一批果是沒有的。本來燕窩果一年就三批果，你少掉一批產量就更低了。廣東的燕窩果品質比較差，這是行內公認的，所以燕窩果的核心產區就是云南和海南，而且兩個地方都不是全域可以種的。”
具有通便神效的燕窩果
“如果站在消費端的角度去考慮，你覺得燕窩果與紅心火龍果相比有什么優勢？”我覺得這才是問題的根本，如果市場空間少，哪怕是面積和產能可控，也擋不住供需關系的逆轉。
“第一，燕窩果好看好吃，會成為送禮的佳品；第二，它是一種功能性的保健水果，在女性和中老年的消費群體中很受歡迎。在功效方面，紅心火龍果是明天見，燕窩果是一會就見（指通便）。”余新龍羅列道。
可能是自己沒有便秘的原因，我對這種功效很不以為然。我更擔心的是，高價位刺激下的瘋狂發展，紅心火龍果就是前車之鑒。
一望無際的火龍果基地
“會不會三五年之后，燕窩果又成為下一個紅心火龍果？”我直言道。
“按照我們目前的判斷，三五年后燕窩果的種植面積會擴大10倍，達到20萬畝。哪怕價格降一半，效益還是很好的。”余新龍算了一筆賬，“春節前我們收購的均價是35元/斤，降一半，就按15元/斤算，3000斤的產量，產值4.5萬元，一畝地還有2萬多元的利潤。”
我笑了笑，農業但凡用計算器算的話，都是暴利。不好明說，見余新龍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我接著問道：“有什么預期目標嗎？”
雨露空間的沈曉東（左）在海南了解燕窩果生產情況（2022年）
“我們今年的銷售目標是3000萬元，三年超1個億。”余新龍說：“在種植版塊上，我們計劃三年發展自有基地2000畝，目前已發展了4塊基地，共計670畝。”
我們所在的新基地位于樂東縣千家鎮，總面積238畝，原來是芒果園，余新龍花700萬元買斷30年的土地使用權，然后把芒果樹全部挖掉，重新整地，起壟，立架，安裝滴灌系統，已全部種上燕窩果的種苗。
新建的238畝燕窩果基地
“現在想找新地已經很難了，所以我們另辟蹊徑，花高價買下芒果園，然后再重新建園。”站在剛建好的管理房的樓頂，余新龍指著不遠處的芒果園說：“前面這片芒果園我們也打算買下來。目前決定我們能不能擴的是我們的場長，做事情的人。”
“你們基地的管理框架是怎么樣了？”我對燕窩果的興致不大，但對基地管理模式很感興趣，這是規模果園能否盈利的關鍵點之一。
“我們采用的是場長負責制。”余新龍說：“首先，場長必須是合伙人，是需要投資的，最少30萬元，最多50萬元。然后公司會給場長定產量和質量的指標，比如今年定的畝產量是1500斤，5兩以上的商品果，達標了就獎勵1~2元/斤。”
余新龍（左）等人在查看種植情況
“場長采用考核制，那下面員工呢？”我追問道。
“這個1~2元/斤的獎勵是分給整個種植團隊，不是場長一個人的。”余新龍補充道：“比如場長拿50%，隊長拿30%，工人拿20%，大家都有份。”
在福龍俠的管理模式中，一個基地配一個場長，每100畝配一個隊長，一個隊長管10個工人，一個工人管10畝燕窩果。最大的特色是場長必須是股東，是自己人。
技術負責人（左）在介紹燕窩果的采摘技術
“資金問題怎么解決？”我接著問道。大基地管理有幾個瓶頸，一個管理，一個資金。很多合伙投資的基地在遇到挫折之后，往往會因后續資金的問題導致分崩離析。
“比如這塊基地設計的投資總額為1600萬元，福龍俠自己投50%，然后融資50%。”余新龍詳細介紹道：“我們是10萬元起投，200萬元封頂，像我們這塊基地一共有40多個股東，基本上都是搞種植的同行和親戚朋友，同時也整合了一些上下游的同行，有做農資的，也有做果品銷售的。”
“農業+金融。”我迅速想到一個時髦的用詞。
燕窩果的果面密布刺座
“對，只有這樣我們才能完成3年目標，要不然沒辦法做大。”余新龍說：“我們現在最大的亮點是公司給基地的全體股東進行兜底保障。如果這個項目滿6年未收回投資，我們公司要一次性補足缺口。”
“為什么要有這個條款？”我疑問道。種植本身就是一個風險性極大的項目，每個投資人都應該有心理準備，作為操盤手何苦要背這么大一口鍋。
“因為我們融資的對象都是普通老百姓，他們最關心的是，賠了怎么辦？有了我們的兜底之后，他們就更愿意投。這是我們能快速融資的手段。”余新龍接著說：“而且我們對每個股東的投資量是有所控制的，比如你有100萬元的閑散資金，你可以拿出30~50萬元來投，不能把全部家當壓上，更不能借錢來投。”
嶄新的水肥一體化系統
“那盈利以后怎么分呢？”我首先想到的是銀行的理財或基金項目，余新龍相當于操盤手，需要拿傭金。
“回本之后，接下去產生的收益投資人拿60%，公司拿40%。”余新龍說：“而且在回本之前，這塊地上所有的銷售額全部歸基地，以最快的速度讓基地先回本；回本之后再按采購價跟公司結算。”
“以前你們干過這種模式嗎？”我愈發好奇地問道。在農業上采用這種帶有金融屬性的方法我還是第一次聽到，大基地基本上采用股份制的形式。
工人們在拉遮陽網
“在農業上很少，但在物流行業經常這么干。比如我們做個項目，要投資幾千萬元，不可能都是自己的錢，一定是大家一起做。這里不光是資金的問題，還有資源的優勢，5個人跟40個人的資源，你說哪一個大？”余新龍反問道。
我忽然想起前幾天在廣東江門聽吳家強（廣東杰士農業科技有限公司董事長）講述農業企業未來發展方向時，他舉證的當下餐飲行業出現的一種新模式同出一轍，把客戶變成企業的合伙人，從而牢牢把控市場資源并實現裂變。
“你覺得你們自己的風險在哪里？”我把關注點再轉移到需要兜底的公司股東身上。按照協議，公司的所有股東負有連帶責任，不能以公司倒閉的名字進行債務切割。
余新龍向來訪者介紹燕窩果基地的投資方案
“我們測算了是沒有風險的。”余新龍說：“首先，我和彭總對土地都有天生的敏感性，知道選什么地方風險最小。像眼前這塊地，現在700萬元大家都覺得貴，但5年之后我賣1000萬元隨便出手。從九所往樂東縣城，我們認為是海南投資農業的‘黃金45公里’，種啥出啥。”
“要會選地。”我想起彭良志（西南大學柑橘研究所研究員）所說的果園建園第一要訣：選天選地選品種。在五指山以南的熱帶區域中，如何選一塊風水寶地是種植熱帶水果獲得良好效益的關鍵。
“像我們2018年種的紅心火龍果，去年也基本上回本了，接下來的投資回報率在12%~15%。但如果選在東方，10年也回不來本，所以說起盤是最關鍵的。”余新龍說：“選址，團隊，技術路線，如果這3樣都選對了，我覺得我們的風險就很小。”
西雙版納某企業正在興建的燕窩果基地
雖然農業風險無處不在，但如果現在種紅心火龍果還能盈利的話，我都覺得這個事情可干。
2023年1月30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