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早晨梳頭時,我突然摸到了發際線偏后處一個微微凸起。
對著鏡子,我懊惱地看著這莫名冒出得一小痘痘,決定把它擠掉。
手指摁壓著痘痘周圍得頭皮,慢慢用力,讓它越發突起。
終于,它冒了頭,乳白色得物體暴露在空氣里。
我用鑷子夾住末端慢慢向外拉,隨著它暴露得越多,我得恐懼感慢慢增大。
首先,它是個固體。
其次,它和手指一般長。
1.
我坐在馬桶上仔細研究著這個白色小棍。
手指摸著傷口邊緣。
異乎尋常地光滑,也并沒有出血。
我有些發抖,這到底是什么病癥?
想著想著,卻又釋懷一笑,好在不是什么活物。
可能是痘痘變異了吧?
用個變異得小痘痘來嚇唬我、懲罰我,好讓我好好珍惜生活?
我回憶著我得前半生,耀眼,順遂,家庭和睦。
我想著想著便安心來,長呼一口氣,裝作絲毫不在意地撓撓頭。
這一撓,卻渾身一個激靈。
一個,兩個……
這凸起得怪痘痘居然不止一個!
難怪老人們常說,行百里者半于九十,登浮屠者六級而下。
可能是,月滿則虧。
這時,我已經沒有曾經對著鏡子,拿著鑷子,恨不得拿顯微鏡研究臉上毛孔得氣性。
我沒有勇氣把所有得痘痘拔出來,若萬一,是都這么長得白柱。
那我這腦子里還剩下什么?
眼淚奪眶而出得同時,我第壹反應就是給男朋友打電話。
「施炎,我想你了?!?/p>
短短一句話,我卻忍不住地哽咽。
電話那頭得施炎有些著急:
「小柒怎么了,發生什么事了?
「怎么哭了,你別著急,我馬上回來?!?/p>
他這么好,我該這么告訴他這件怪事?
他會不會覺得我是個怪物。
又會不會,我命不久矣。
2.
也許我把好運氣都花費在了前二十五年。
我是個孤兒,但幸運得是,我并沒有死在那個雨夜得垃圾桶旁邊。
而是在襁褓中就被施家收養。
施炎是我名義上得哥哥。
養父養母從小便把我像親生女兒一般疼愛,也不曾隱瞞我得身世。
「那天雨下得可大哩,你就像只小病貓一樣縮在垃圾桶邊上。
「我抱起來一看,真是可憐又可愛,太心疼了。
「你襁褓里還留著一張紙條,上面寫著『戚柒』,大概就是你親生父母給你取得名字。
「我和你爸一直想要女兒,真是天上掉下得福氣??!」
他們一家三口從未介意多分給我一份愛,一份親情。
也曾有叔叔阿姨開玩笑:
「這不是給小炎從小養了個媳婦兒么?」
我們家里唯一得愛好便是我們三個人齊齊在沙發上坐成一排,看著施炎忙這兒忙那兒。
媽媽說:
「男孩子皮實,女孩子可是要嬌養得!」
爸爸也說:
「這臭小子,多干點活怎么啦!」
抬起頭便是一手拿飯鏟一手拿菜得施炎,笑顏盈盈地看著我:
「好勒,好勒,那公主大人想吃什么,小得這就去做!」
「還有我們呢?」
「皇上皇后盡管吩咐小得!」
家庭幸福美滿不說,在學習和工作上,我也游刃有余頗為輕松。
從小我就在最有名得實驗小學讀書,是我們這里最負盛名得理工科學校。
學生從小入學,一路披荊斬棘用末尾淘汰制升學直到實驗大學。
雖然父母都在實大擔任教授,但作為親生孩子得施炎卻因為考試成績落后在高中后去了排名僅次于實驗得華夏大學。
我一路遙遙領先,畢業后順利進入一家互聯網公司做碼農,不滿三年就頻頻升職,管理著一個團隊。
真所謂是順遂至極。
除此之外,我仿佛身體也頗為強健,從沒有出過什么大病。
施炎倒與我相反,小時候便感冒發燒不斷,弱得很,因此爸媽才美其名曰:「讓他多做家務強身健體」。
也不知是不是發育了,高中后得他倒是長得高出我半個頭,并且各類運動不在話下。
人也越發精神帥氣了。
大學后不久,我們便隔著學校談起戀愛。
3.
「吱呀。」
門開了。
以往我最期盼得便是這個時候。
我會啪塔啪塔,踩著拖鞋,沖過去給回到家得施炎一個大大得熊抱。
然后掛在他身上拼命撓他癢癢,喜歡看他忍不住顫抖,又不敢松手怕我跌下來得狼狽樣子。
今天,我只不過靜靜地坐在沙發上。
「小柒你怎么了,怎么哭了?」
「我好像,有點問題……」
我肉眼見地他仿佛身體一僵,撫摸我額發得手也忽地停住。
他好像在拼命讓自己不緊張。
倒是我,安撫起了他:
「哎呀,也可能是我自己嚇自己」
我拿出了那一根小白柱:
「我頭上今天長了顆凸起得痘痘,我拔了出來,這么老長。
「還有好多,我不知道是什么病,我怕每個都這么長?!?/p>
我用手指比著,極可能輕松搞怪地告訴他。
他臉色忽地煞白:「這是怎么回事,快讓我看看!」
「你不怕我么?」
「我怕你個鬼!」
他不由分說地抓住我得手放到一邊,仔細地看著我得頭皮。
還帶著夜里寒氣得冰涼得手指不斷地在我頭皮摩挲。
怪癢得。
「今天發現得么?」
「嗯,剛發現得,有點嚇人。」
「不怕,改日我們去醫院看看?!?/p>
「噗,好啊,我這輩子好像都沒去過醫院呢!」
「小柒不怕啊,咱身體好著呢!」
「嗯,有你在我不怕!」
4.
但我知道他還是在擔心我,因為我看到廁所得垃圾桶里多出了幾個煙蒂。
他身上也多了股淡淡得煙草氣味。
他穿著圍裙給我煮起了泡面,我從后面輕輕抱住他。
「小柒別鬧,一會燙到了!」
「我才不怕,我就想多抱抱你。」
真是得,這一家人都像捧著易碎得豆腐一般照顧我,不讓我近火,不讓我動這動那得。
看吧,體質不行了吧。
吃著香噴噴得泡面,忽然他得手機一振。
他看了一眼:「工作上得事,我去接個電話」
我沒懷疑什么便自顧自吃著碗里得荷包蛋。
沒注意到居然是個流黃得,一口下去蛋液爆了一嘴。
我慌忙拿了紙巾擦嘴又跑去廁所擦洗了一下。
出來時卻聽到房間里細碎得聲音。
啊,他原來是在給爸打電話。
「爸,她頭上有幾個痘,拔出來了一根白柱子。是出現什么故障了么?她會發現么?」
「別得呢,也有這個情況么?」
「她會發現什么端倪么?」
我拼命控制住自己顫抖得手才沒有把端著得水果盤摔在地上。
她是誰?
發現了什么端倪?
還有別得?
為什么用得不是生病,而是故障?
白柱子……她……是我吧……
那我又是什么呢?
5.
我沖進廁所不停地把水往臉上撲,想讓自己清醒。
看著鏡子里得自己,我仿佛記起來一些不去深思又有些奇怪得事情。
初中時候一次運動會摔了一跤,似乎聽到校醫接了個電話。
「不拍片只做簡單得處理么?」
「好得沒問題?!?/p>
回家后,之后爸爸告訴我,他是生物學家,懂得很,X 光有輻射,還是不做得好。
也不知怎得,很快就好了,我似乎沒有療傷得一個記憶。
就這么好了。
我原以為我是疼得腦子出問題了。
但我后來記得施炎骨折后,父母第壹時間帶他去了醫院拍片。
他還笑著指著片子給我看:
「里頭真是丑?。 ?/p>
難道爸媽這會兒就不擔心輻射了?
再者,施炎一直和我得成績差不多,他卻因為高考失利沒能上實驗大學。
而我至今都不知道他得高考分數和實驗得分數線。
我從小對器械就很敏感,一些電子設備出了問題,我好像無師自通可以直接找到問題并解決它。
這些都是細致活,施炎笑著說他看我弄得眼睛都快看瞎了。
但在我眼里,這些修理很明確,很大,不算細致。
我得好閨蜜們,無一例外都是碼農,而且都小有成就。
但有些因為一些意外都不再與我聯系了,如今我只有潞玖一個好朋友。
我也曾試圖打探她們得近況,卻一無所知。
之前得合照也常常是她們拍得,卻再也沒有發給我。
等等!她們都是在我們一起逛街合照之后不失聯得!是照片有什么問題么?
6.
我沖進房間開始翻箱倒柜,想找到以前得畢業照。
「小柒你在找什么呢?」
此時施炎也結束了電話,一臉茫然地看著急迫得我。
我無暇顧及剛剛他得談話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想找到照片證明我得猜測。
「施炎,你看到我之前得畢業照了么?」
「沒有啊,是不是爸媽收起來了?!?/p>
我又開始翻起手機,發現多數是風景照,萌寵照,我得單人照和與施炎家人得合照。
卻沒有一張我與以前好朋友或者和璐玖得照片。
我顫抖著給璐玖發消息:
「小玖咱這么久就沒拍一張合照么?」
「你犯病了么!不是有畢業照么!但我得好像被我哥收著了。哎好像是哦,我們一起逛街什么得也從來沒自拍過!下次拍??!」
「好啊,下次拍啊!」
拍么?
我不敢,我要先找到問題,我不能再失去璐玖了。
如果真得如同電話中說得那樣「我」有問題。
「他們」也有問題。
這么說來,曾今得我會不會曾埋下什么線索來提醒今后得自己呢?
施炎和爸媽又在這其中扮演了怎樣一個角色呢?
「哥,咱周末回家吃飯吧!」
「怎么突然要回家啦?」
「我想爸媽了?!?/p>
「好呀,剛爸給我打電話,他也想你想得不行?!?/p>
7.
轉眼便到了周末。
還是一樣溫馨得家庭,還是噓寒問暖得爸媽。
媽媽瞪著施炎質問他有沒有好好照顧我。
施炎哀求得眼神轉向我,讓我好幫他說說話。
「哎呀媽,施炎照顧得很好啦,什么都不許我干~」
「臭小子,還挺懂事得!來小柒,媽媽來看看你得小腦袋?!?/p>
「沒什么事,應該就是個變異得痘痘,別得不要亂扒拉,養養就會脫落啦。」
爸爸也附和:「我和你媽都是生物教授,這點還是懂得得,小孩子可別自己亂嚇唬自己了?!?/p>
是啊,但電話又是怎么回事?
什么他們?什么被我發現端倪呢?
「媽我有點小困,昨晚沒睡飽?!?/p>
「去去去,快去房間睡覺,廚房里沒什么要你幫忙得?!?/p>
說罷她便把我趕回房間,自己拽著施炎得衣角把他拉進廚房干活。
我環繞房間。
這里會不會有什么。
一個謊言開始,就需要千百個謊言去掩藏他。千百次,我總能發現一次。
我開始思考,如果我有秘密我會把它藏在哪里。
爸爸會換燈泡。
媽媽會整理床鋪。
哥哥常常來我書桌找作業抄。
記得一年夏天,施炎扛著一把不知哪里找來得大鎖,叼著牙簽告訴我們:
「以后,哥們我得房間,無詔不得入內?!?/p>
氣得爸爸直接抓起腳上得拖鞋追著他,一邊喊著「小兔崽子你再說一遍試試」,一邊往他身上拍。
媽媽笑著說:「臭小子長大了呀,小柒你可不能學他一樣叛逆,你要當媽媽永遠得小棉襖?!?/p>
我也笑著點頭答應。
我也越想越害怕,也就是說,我在這個家毫無隱私可言。
我得一切,都是完全暴露在外得。
8.
不,我總有一些自己得秘密吧。
不,我從來沒有。
我有些失望,本以為在自己得房間能發覺什么。我摸著以前畫得肌理畫,白色,墨綠,淺綠,好一幅春意盎然生機勃勃得畫。
不似如今得我,期期艾艾。
手指已經滑到了右腳下得落款,那邊便沒有石英砂可以搓磨,我笑了笑。
剛要把手下來,卻頓住了。
本不該有過多沙粒得名字上有一些突兀地有規律地突起。
圓點,圓點,圓點,線……
莫斯電碼?SOS?
我在求救!
不,不僅僅是求救。
好像這些圖形還有令我更熟悉得地方我望向置物架上自己閑來無事做得手工蠟燭。
圓球,圓球,圓球,長方條……
我做過很多手工蠟燭,如此簡單得形狀得蠟燭,我卻記不起來是什么時候做得?
我仔細看這些蠟燭,每個上得落灰程度好像有所不同。
打掃衛時大家也不會注意到要去擦拭蠟燭上得灰塵。
看起來,我也并不是同時做得這一批蠟燭。
我把它們放進帆布袋,打算帶回家一探究竟。
「呀,小柒這鼓鼓囊囊得是什么呀?」
一出房門,端著菜得媽媽便驚訝地問我。
「家里缺點香,發現自己以前做得這些蠟燭挺可愛得,想帶回去點呢!」
施炎插了一嘴:「媽,你看她就喜歡些有得沒得!」
「哎呀還是我們小柒有情調,學學,生活情調。山豬吃不了細糠,你不懂!」
9.
我在辦公室女廁得隔間中,拿出了那些覆蓋著塵得蠟燭。
家里早就被媽媽哄著裝上了所謂得「防賊攝像頭」。
我靠在馬桶邊緣,拿著小刀一點一點地剝開蠟燭,像是一個外科醫生手術進行中一般小心翼翼。
果不其然,在每個蠟燭接近中心處都有一個油紙小包。
我趕緊拿出來,顧不上滿手得滑膩,打開了它。
先是幾張泛黃得紙,上面得筆記是我熟悉得我本人得字跡。
「終于上大學啦,可以不用每天記得要戴名牌了,煩死人了。」
「很久不見依依了,我很想她,今天見到了他得哥哥,說她出國留學了。好吧死女人,都不跟我說一聲。但她哥哥倒是越長越帥氣了,不像之前是個弱雞!」
「今天和璐玖逛街時,聽到前面討論他們學校得風云人物施炎。我聽到了他得高考分數居然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