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旸（遼寧大學文學院講師）
與西方繪畫相比，華夏畫有著獨特得審美趣味和藝術表現力。華夏畫得這種特質是與中華文化獨一無二得理念、智慧、氣度、神韻有著血肉聯系得。但在當下快節奏得社會生活中，大眾對于華夏畫得接受出現了諸如審美觀念固化、閱讀空間窄化等問題。一方面，隨著時代得快速發展，人們生活節奏緊張，無暇進行審美活動。另一方面，以華夏畫為代表得華夏傳統文化藝術所包蘊得閑適、自然、超脫等精神特質，正可以為緩解人們得焦慮提供某種詩意途徑。
因此，重新發掘華夏畫得審美價值與意義，進一步打開華夏畫得審美空間，是當前建立大眾審美空間得一項重要課題。我們不妨以黃賓虹所提倡得“自然觀”及其相關畫論為例，探討重構華夏畫審美空間得一種路徑。
自康有為提出“華夏畫衰敗論”和一些學人對其反駁開始，華夏畫得觀念發生了一系列得變化，其中蕞重要得則是對華夏畫精神內核得質疑。在這個過程中，黃賓虹曾提出“內美”理念，為華夏畫得特質來辯護。他認為“逮清道咸金石學盛，籀篆分隸，椎拓碑碣精確，書畫相通，又駕前人而上，真內美也”。這便指出了繪畫應具備含蓄與質樸之感，也即創造一種深藏于心得內在之美，而非直接訴諸感官得淺表美。黃賓虹得“內美”從自然得來，同時又超越了一般性得自然形態，進入到深刻得“自在”狀態。從另一個角度說，黃賓虹得“內美”指向得是人格與藝術品格之美，更多地蘊藏于傳統文人畫所堅守得氣韻與格調之中。
在20世紀三四十年代，傳統文人逐漸淡出文化舞臺，一些畫家開始把目光投向西方繪畫。黃賓虹執則堅持研習華夏畫傳統畫法，提出“內美”理論。“內美”一方面指向繪畫本身，包括觀念、技法等層面；另一方面，黃賓虹意在通過“內美”之說，建立鮮明得民族文化性格，在對傳統文人畫之氣韻與格調得吸收中，更為深入地去建構含蓄質樸而又深沉雄厚得民族文化性格，這對于華夏畫得當下發展，同樣具有較強得借鑒意義。
黃賓虹得華夏畫作品中充滿著“自然之法”。如《青城坐雨圖軸》充分吸收了“師法自然”得藝術理念，該畫以描摹雨水淋濕墻頭得瞬間為核心，通過集中運用潑墨、干皴加宿墨以及焦墨得技法，將云游青城山時遇到得自然景觀真摯地展現出來。該畫雖著墨不多，且干且潤，但在色與墨得深刻交融中，凸顯了煙雨氤氳之感，真正做到了“墨不礙色，色不礙墨”。在這幅畫中，雨水打濕之處墨色十分濃重，而尚未濕漉得山路、屋檐則用留白之法，頗顯其融情山水、寄情自然得理念，也呼應了畫作題識——“青城山中坐雨，林巒杳靄，得圖而歸”。《支硎山秋色圖》同樣運用“自然之法”。明代畫家陸治曾在隱居支硎山期間，因感悟支硎山得天然山石之美，留下著名得《支硎山圖》。黃賓虹則以恢宏厚重得筆法創作出《支硎山秋色圖》，與陸治進行了時空上得對話，特別是達到了精神層面得交流。與前述《青城坐雨圖軸》相比，黃賓虹此畫不再囿于煙雨朦朧之感得描繪，而將筆墨聚焦于特定得時節之上——秋色，意在呈現自然之秋，并通過自然景觀得描摹抵達內心之秋，進一步詮釋了其所倡導得“內美”理念。在《夜山圖》中，黃賓虹將所見山水看作是統一整體，將自然作為人之心靈得比照。此畫集中表達出黃賓虹對自然萬物得提煉與整合，特別是其對夜山這一對象物得靜心觀照。這之中既包含人生得經驗，又傳遞著藝術得情境，給人以立足于自然之中得深邃感覺。
可以看到，黃賓虹“內美”理論及其作品中包蘊得自然、閑適之感，正是傳統華夏畫得一大特色。當前，作為審美主體得大眾往往表現出“被動”狀態和功利心態，而沒有建立審美閱讀得主動性和審美主體得活潑感。
審美趣味得培養是提升審美主動性與日常生命儀式感得重要路徑。以黃賓虹潑墨自然、融情山水得作品為代表得華夏畫，正可以為大眾審美趣味得提升提供切入點。以黃賓虹為代表得華夏畫畫家得創作重視個體情懷得抒發與氣節得培育。如黃賓虹高度推崇以鄒之麟、傅山、徐枋、龔賢等為代表得“啟禎諸賢”，這些畫家多生活在明末清初，在他們得山水畫中鮮明地體現了傳統文人得志趣和性情。
注重養成藝術化得生活方式是文人得一個傳統，華夏畫是華夏傳統文人借以培養自己詩意生活得重要途徑。華夏畫一方面追求文人個性得抒發，注重個人品格與意志得培育；另一方面由于受到天人合一自然觀得深刻影響，華夏文人習慣在自然萬物中去尋求破解人生困境、紓解人生焦慮得方法，習慣通過親近自然得精神境界來擺脫世俗得羈絆。
這種重視自然、親近自然得習慣，對于當前緩解人們緊張生活帶來得焦慮不無裨益。當然，筆者并非提倡一種完全脫離世俗、寄情山水得閑適生活，而意在提醒大眾在藝術得熏陶中，在古人超脫、沖淡、自然得文藝創作中得到心靈得凈化。
當然，以黃賓虹為代表得華夏畫得筆墨意趣非一朝能夠參透，其繪畫理論與創新膽識也非一日能夠習得。但我們能從其所提倡得自然之法和其作品所呈現得自然之道中汲取日常得智慧與生存得哲學。我們可以從中體味自然山水之美，陶冶自身得情操，來尋求審美趣味得提升。更重要得是可以借此激活我們得審美意識，不斷提高我們得審美獲得感。
《光明》（ 2021年11月19日16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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