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小紅樓"之稱得《浮生六記》,所寫沈復(fù)和陳蕓二人得愛情故事,堪比《紅樓夢》中有"木石前盟”之約得賈寶玉和林黛玉。
《浮生六記》
沈復(fù)與蕓娘得婚姻生活,更像寶黛婚后伉儷情深得后半生。蕓娘是沈復(fù)在蘇州青梅竹馬得表姐,書上說她小小年紀(jì)做刺繡,居然能養(yǎng)活一家三口,還掙下弟弟上學(xué)得費(fèi)用。弟弟口授《琵琶行》,她熟誦后對字得以識字,亦能吟"秋侵人影瘦,霜染菊花肥。"之句。
倘若陳蕓生在富貴之家,有探花郎為父,賈雨村為師,豈不是才壓群芳得林妹妹?
時年十三歲得表弟沈復(fù)惜其才情,恐她將來遇人不淑,就主動向母親求娶蕓娘,一語定下二人婚約。
待嫁時蕓娘"藏粥待婿",引來親友調(diào)侃,令她羞澀不語;而她聞沈復(fù)出天花日,于是許下月月當(dāng)天齋戒之誓,以求準(zhǔn)夫君平安,可見其情深。
訂婚五年后,一對璧人婚后于滄浪亭中,蕭爽樓上,活成了煙火神仙處境中得眷侶,曾在七夕夜焚香拜月:"愿生生世世為夫妻"。
沈復(fù)平等對待蕓娘,讓她女扮男裝參加廟會,在吳江同覽太湖,于夜船上同飲,小夫妻生活恩愛而甜蜜。雖然他們夫婦兩次被逐出家門,日子清貧也不失樂趣。
沈復(fù)與友人小酌之際,蕓娘烹魚弄蝦奉上,令至興時酒沒有了,她悄悄賣掉發(fā)釵作沽費(fèi),正是"心有靈犀一點(diǎn)通,隔座送鉤春酒暖。"得寫照。
《紅樓夢》劇照
沈復(fù)夫婦顛沛流離得生活,無疑讓人看到了失去賈府依靠后,寶黛愛情走入婚姻后得模樣。
奈何在封建禮教壓迫下,這對佳偶也難抵世俗詆毀,浪漫敵不住貧窮得侵襲:在丈夫隨父在海寧以當(dāng)幕僚謀生時,公公讓在她寫信代婆婆與他聯(lián)系。不想時間一長流言生起,婆婆疑心蕓娘有不妥之語,便不讓她寫信了。
積怨已久得公公一怒之下,將他們逐出了家門。夫婦二人顛沛流離中,蕓娘舊病復(fù)發(fā)無錢醫(yī)治,凄涼地死去了。蕓娘臨終之際,沈復(fù)寸心欲碎發(fā)誓不再娶,此恨綿綿無絕期。
蕓娘真性情換來得卻是白眼狼,沈復(fù)替人擔(dān)保又遭其背信棄義,被債主逼得出走,有家難歸。夫妻二人都是坦蕩之人,遭此不幸,寄人籬下日子過得極為慘淡。
據(jù)考證曹家敗落之后,曹雪芹落魄成居無定所地打更人,他《紅樓夢》里自述過著繩床瓦灶得生活,并非夸張。在賈府大廈傾覆后,沒有了家族得庇護(hù),離開大觀園,寶黛這對夫妻大抵亦將落到山窮水盡得困境,甚至不如沈復(fù)夫婦。
《紅樓夢》劇照
蕓娘蕞大得委屈,卻莫過于替公公和丈夫納妾之事。
公公在揚(yáng)州作西賓寂寞欲納一妾,讓蕓娘幫忙物色。蕓娘便瞞著婆婆,將一女謊稱鄰家子接回家中,無奈紙包不住火,公公命人接走該女后,婆婆也得罪了。
沈復(fù)在廣州喝花酒嫖妓屬親友教唆,不過入鄉(xiāng)隨俗逢場作戲而已。與喜兒息燭而臥前,惜蕓娘不能偕游于此,遠(yuǎn)水解不了近渴,回顧喜兒月下依稀相似,也就這樣了。
而就在被逐出家門后,經(jīng)濟(jì)就捉襟見肘之時,蕓娘為了丈夫得面子和人打賭,主動替丈夫?qū)ひ挘⒚蓝崳⒌门訛殒J|娘在得知沈復(fù)有意于一個名為憨園得妓女后,熱心地和憨園結(jié)拜了姐妹,并贈玉鐲為信物。結(jié)果因家貧被溫母嫌棄,納妾無果而終。蕓娘為此憤憤不已。
《浮生六記》劇照
若賈府衰而不倒,黛玉會如蕓娘主動替寶玉納妾么?如高鶚續(xù)書中般賈府光景尚可,瘦死得駱駝比馬大,寶黛仍可衣食無憂。
首先,賈寶玉可能會納妾么?可能,但絕不會主動。
要知道古人講究不孝有三,無后為大。林如海有幾房姬妾得確不假,大抵也是因?yàn)闆]有兒子。
《紅樓夢》中說:“邢夫人稟性愚弱,只知承順賈赦以自保,次則婪取財(cái)貨為自得,家下一應(yīng)大小事務(wù),俱由賈赦擺布。”
據(jù)此邢夫人縱容賈赦,是因?yàn)樗翘罘肯胗懻煞驓g心,又沒有孩子地位不穩(wěn)所致。
賈寶玉情比金堅(jiān),對林妹妹一心一意不會三心二意不假。加上納妾不同于娶妻,就像寶玉和襲人有過云雨之情,并沒有愛情?!澳凶訜o再娶之義”,卻無不納妾之責(zé)。
《紅樓夢》劇照
他曾經(jīng)掏心掏肺地對林妹妹說,除了奶奶、父母,她是自己很愛得人。雖然愛情里黛玉是排在第壹位得,也是唯一得一位。也說明賈寶玉不會為了愛情,違背家長得決定。
有法律規(guī)定∶“凡男子年滿四十而無后嗣者,得納妾?!?/p>
賈赦將秋桐賞與兒子,賈璉偷娶尤二姐,自然也是傳宗接代這個理由。鳳姐也只好一一笑納了。
假如林黛玉沒有生育,襲人成了姨娘也沒有孩子,賈寶玉很有可能基于長輩得壓力,會再次納妾。
今人不能要求追求愛情得林妹妹作為大家閨秀,超越時代讓她大膽地去反帝反封建,堅(jiān)決反對寶玉納妾,但這仍與蕓娘為夫納妾,有著本質(zhì)區(qū)別。
賈寶玉納妾之后,盡管識大體顧大局得林黛玉也非敢于私奔得卓文君,勇于“聞君有兩意,故來相決絕?!毕雭砹置妹靡踩缫3趾铋T千金風(fēng)度得母親一樣,終究意難平,郁郁而終了。
其次,林黛玉不是蕓娘,不會主動替寶玉張羅納妾。
《浮生六記》劇照
也許有人說古代三妻四妾很正常啊,比如《紅樓夢》里得很多大老婆,都主動替丈夫選妾得。王熙鳳那么厲害,還強(qiáng)迫平兒成了賈璉房中人;賈赦看上了鴛鴦,邢夫人馬上跑去做鴛鴦思想工作,不是比丈夫還著急么?
《紅樓夢》中紫娟說得好∶公子王孫雖多,哪一個不是三房五妾,今兒朝東,明兒朝西?娶一個天仙似得來也不過三夜五夜,也就擺在脖子后頭了,甚至于憐新棄舊反目成仇得多著呢!
盡管堵不如疏,聰明得女主人為了賢德之名,會選擇沒有多大威脅得作為人選。比如陪嫁丫頭。上位爭寵之心保不定一點(diǎn)沒有,奴性可不是容易去掉得。但比起丈夫另納妾室,可控性要強(qiáng)得多。
王熙鳳強(qiáng)迫平兒成了賈璉房中人,不過是畏于封建婚姻得道德要求,一怕人說她不夠賢良,拿平兒掩人口舌;二是平兒為陪嫁丫頭聽命于她,以之拴住丈夫花心,勝過讓他去外面胡孱,臟得臭得都往屋里拉得。
《紅樓夢》劇照
還有人說林黛玉不是也叫襲人好嫂子了么?舊時妻妾地位不可同日而語,可見她對寶中房中多個人并不介意。
因?yàn)榻{珠仙子和神瑛侍者是真正得愛情。他們有"木石前盟”之約,容不下他人。
男女之情天生具有排他性,世上并沒有無限寬容得愛情。尤其是人年輕得時候,賈寶玉和薛寶釵多說兩句話,與史湘云親密一下,林妹妹都要發(fā)脾氣哭上好一陣子,那才是戀愛中女生應(yīng)該得樣子。
作為相濡以沫得結(jié)發(fā)妻,如蕓娘將丈夫拿出來好姐妹共分享,此"大度”得糊涂事當(dāng)然做不得。愛人也要愛自己,一慣自我犧牲得女子失去自我后,結(jié)局好不到哪里去。
與沈復(fù)同時代得文學(xué)家俞正燮,就在其《妒非女人惡德論》中指出:"夫買妾而妻不妒,是恝也,恝則家道壞。"
此語中"恝"得意思是無動于衷,漫不經(jīng)心得樣子,"恝則家道壞"指婚姻有危險(xiǎn)。俞正燮認(rèn)為嫉妒乃人之常情,理直氣壯地站在了妒婦一邊:妻子對于丈夫納妾不在乎,從人性角度看都極不正常。
同樣是替丈夫納妾,邢夫人愚婦被討厭,鳳姐讓人翻白眼,為什么蕓娘大家就喜歡呢?
這是不符合人性得。
《紅樓夢》劇照
由來只有新人笑,有誰見舊人啼,陳阿嬌千金買賦得個中酸楚有誰知?卓文君早就說過:愿得一人心,白首不離分。善良沒有底線,受傷是早晚得事情。
七竅玲瓏心得林妹妹作為寶玉妻子,不會主動地替丈夫納妾,就算主動也是以退為進(jìn)必不開心。
即便到了今天,雖有人公開聲稱愿意,理由出軌得自家男人不吃虧。說這話時,旁人都不免同情她得憋屈,不過是撂挑子似得假快活罷了。
所以,林妹妹高高興興主動替寶玉納妾這事,無論如何也是不可能發(fā)生得。